close
－－－
沒有結束的夏天02
「唔……葉先生你沒事吧？」一邊撫著有些紅腫的下巴，王靖一邊想伸手拉葉子崴起身。
沒有接受王靖的好意，葉子崴趕緊拭去臉上的淚痕，緩慢的從地上爬起來，坐回椅子上，雖然受到驚嚇，但還是故作鎮定的開口詢問王靖：「請問，你是怎麼進來的？」即使這裡是鄉下地方，可是，擅闖民宅應該還是違法的吧……
持續揉著被撞疼的下巴，王靖也坐了下來，神色顯得有些慌張。「你不要誤會啦！我王靖真的不是壞人欸……」
「呃，我沒有這個意思，可是……」可是你也未免太可疑了吧？竟然就這樣莫名其妙地出現在別人家，一般人怎麼可能不被嚇到？
「可是什麼？」似乎是擔心葉子崴把自己當成居心不良的小偷，王靖急著追問下去，「葉先生，我跟你保證我真的不是壞人啦！」又再一次地強調自己絕對沒有打壞主意。
「啊，沒什麼啦……」看王靖緊張不已，就擔心被自己誤會的樣子，反而讓葉子崴有些不好意思，他溫和地對王靖笑了笑，直說沒什麼，「倒是你的下巴……不要緊吧？」葉子崴心想，瞧剛才王靖痛得連話都說不清楚，恐怕是真的很疼。
「這沒什麼啦！啊哈哈哈……哎唷……」正想拍胸口大笑以表現男子漢的氣魄時，下巴卻很不給面子的讓他疼痛不已，臉部抽搐了幾下。
看王靖一心想表現得若無其事的模樣，葉子崴忍不住笑了出來。「真的很抱歉，我不是故意撞到你的……」
「我、我也不是故意闖進來的啦！」王靖急著澄清。
「我知道了，不過你怎麼來我家的啊？」比起剛才的驚魂未定，葉子崴冷靜了許多。
王靖抓抓頭，想了一會兒才開口，「那個……你好像作惡夢了？」頓了幾秒後，他才又繼續說道：「因為我在隔壁陽台收衣服的時候，看到你好像睡著了，卻又一邊顫抖著，我怕你是因為睡在陽台太涼了所以……所以就爬過來看看啦！」王靖指了指自己家晾衣服的地方，葉子崴的目光隨著他所指的地方看過去，原來他家和書店的陽台距離還不到一公尺，難怪一個大男人可以輕易的爬過來……不過，這樣是不過太近了一些呢？
「喔……」原來是這樣呀，不過這個人神經也太大條了點，哪有人會冒冒失失地闖進別人家陽台，要是在都市生活，早就被當成小偷報警抓走了。
「結果我爬過來，就看到你閉著眼睛流眼淚欸！所以才想說你該不會是作惡夢了吧，把你叫醒或許會好一點。」
葉子崴很清楚自己又夢到什麼，因為這個惡夢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了。「謝謝你……我沒事的。」
「葉先生，你真的……沒問題吧？雖然有點多管閒事，可是你如果有什麼煩惱，說出來心裡會舒服一點喔！」王靖有些擔憂地看著葉子崴。
「呵，怎麼會是多管閒事呢，我真的沒事，謝謝你的關心。」微笑著向王靖道謝，葉子崴看著王靖真摯的眼神，明白他是真的在替自己擔心，忽然覺得有股暖流緩緩流進心底，然而自己一時也說不清楚那是種什麼樣的感覺。
啊，又是這種莫名的疏離感……知道葉子崴並不想對剛剛的事情多作解釋，王靖也識趣的閉嘴不再過問；或許有一天，當他們不再是陌生人而是好朋友的時候，葉子崴就會把事情告訴他吧！不曉得為什麼，從第一次見面開始，王靖總覺得葉子崴身上有種吸引人的魅力，會讓人忍不住想多親近他一點，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很親切的模樣，但其實葉子崴似乎是個很懂得和別人保持微妙距離的人，以前發生過什麼事嗎？也可能是都市人的特性吧……王靖對於葉子崴的夢境和淚水，確實有些在意。
正當兩人有些窘困地不知道該找什麼話題繼續聊時，隔壁又傳來孩子們的呼喚聲。「大哥──大哥──快回來煮飯──」
聽到弟弟們的呼叫後，王靖立刻回頭應了聲：「知道啦！飯已經煮好了，就在電鍋裡面，我等一下就回去炒菜──」
看著眼前人當著自己面對隔壁屋裡的孩子們大呼小叫的樣子，葉子崴再一次體會到「這裡果然是鄉下」的氣氛，不禁有些想笑。
天色漸漸暗了，葉子崴低頭看了看手上的錶，比起自己剛趴下去休息的時間又晚了兩個小時，時間過得真快，一下子便到了晚餐時間，葉子崴正在思索自己的晚餐有沒有著落的時候，王靖說話了。
「那個……」朝葉子崴屋內東張西望了一陣，沒有看到任何人影走動，王靖有些好奇。「葉先生，你一個人住喔？」
「是啊。」會有人當著主人的面往屋子裡探頭探腦的嗎？這個人似乎不太懂基本的禮貌……
「咦……那你的晚餐？」沒有注意到葉子崴不太自在的表情，王靖自顧自地問道。
「嗯，大概就到便利商店隨便買個便當吧……附近有便利商店吧？」
「連鎖便利商電大概要到魚市場附近才有喔！這邊只有李阿婆的雜貨店。」
「雜貨店……」在都市消失已久的商店類型，「那我去買個泡麵回來就好。」妻子過世以後，除了偶爾回家陪父母親時可以吃到家常飯菜之外，平常因為工作忙碌，又過著獨居生活，關於吃飯這件事，雖然有時候會和同事一起用餐，但多數時候自己總是隨便打發過去，葉子崴並不在意自己吃了些什麼，因為食物之於他……總之，只要餓不死就好了。
王靖似乎有些驚訝，還沒來得及發言，葉子崴便先開口了。「沒什麼，反正我也習慣了。」隨口回應王靖的問題，對於陌生人的提問──對，是陌生人沒錯。他和王靖也只是剛認識不久的鄰居，長久生活在都市的他，還不習慣隨便就和陌生人聊太多關於自己的事。
「啊……葉先生，難怪你這麼瘦！這樣很不健康耶！」王靖突然站起身抓住葉子崴的手腕，驚呼連連。
「……」睜大眼看著王靖誇張的表情，葉子崴想甩開緊抓住自己的手，卻無法輕易鬆脫。「唔……我有點痛，你先放手好嗎？」
聽見葉子崴的話，王靖趕緊鬆開手，「啊，對不起！我真是個粗魯人，說起話來動手動腳的，我不是故意的啦……對不起喔，你有沒有被我嚇到？」有些羞赧的摸了摸自己的頭，王靖對於自己的鹵莽似乎也有些頭痛。
當然有啊……而且也不是第一次嚇到了，葉子崴心想。「沒有，這沒什麼啦，你不要在意。」對著王靖露出微笑，雖然他總是粗里粗氣地，但又看不出他有什麼惡意，或許他原本就是這麼一個直爽的人，自己只是需要一點時間適應罷了。
「喔……啊！我想到了，你到我家來吃飯吧？第一天搬到這裡，環境也還不太熟悉，就讓我招待你一餐吧！」像是突然想起什麼，王靖熱情的表示自己要請葉子崴吃晚餐。
這……這個人也太熱情了一些，鄉下人都這樣嗎？葉子崴還不太能適應。「這怎麼好意思？而且你的弟弟們應該不太習慣跟陌生人一起用餐吧，雜貨店還開著吧？我隨便去買個泡麵回來就好。」
「哎呀，沒關係啦！什麼陌生人，你是住在我家隔壁的鄰居欸……走走走，讓我家弟弟們對你熟悉一點也好，我帶你過去──」
不顧葉子崴的反對，王靖硬是拉著他往自己家去；因為甩不開王靖的大手勁，又不想對鄰居擺臉色，葉子崴只好無奈地跟著王靖回家。
果然很奇怪……葉子崴看著眼前的孩子們，覺得氣氛有點尷尬。
王靖的家裡擺設很簡單，傢俱看起來很老舊，水泥牆也有些斑駁，煮飯用的大同電鍋就放在電話旁邊，靠近門口的地方，有台不知名的機器，旁邊堆放了兩大袋東西，看起來很像家庭代工在做的拉鍊頭；整個客廳沒有多餘的裝飾品，只有該用和必須用的設備……當然也沒有微波爐，否則王靖就不必每餐都得回家煮飯了。
王靖把葉子崴「請」到家裡之後，便轉身進廚房炒菜，留下他一個人坐在客廳和弟弟們大眼瞪小眼，年紀最小的弟弟則在搖籃裡呼呼大睡；因為對彼此不熟悉，暫時還找不到共同話題可以聊，導致原本應該熱熱鬧鬧的客廳現在卻顯得過份沉默，但葉子崴想到自己畢竟是王靖熱情邀請來的客人，總不好隨隨便便就離開。
「呃，你是王靖最大的弟弟嗎？」想找話題聊天，讓情況看起來不那麼沉悶，看著眼前的少年，葉子崴推算他大概是高中左右的年紀，應該比較好聊吧……
看了葉子崴一眼，少年冷冷地回嘴。「不是。」
「咦！？」王靖不是說「這些孩子」都是他的弟弟們嗎？
「騙你的。」過長的瀏海幾乎快遮住少年的眼睛，讓人看不清楚他究竟是什麼樣的表情，可是他好像微微揚起嘴角？葉子崴雖然近視，但不至於這麼年輕就有老花眼。
「……」一時語塞，葉子崴有點意外。這個反應……他是在跟我開玩笑嗎？怎麼感覺──算了。葉子崴實在笑不出來，忍不住輕微地抖了一下，「那……你叫什麼名字？應該已經念高中了吧？怎麼沒看到你去上學？」想起中午看到他的時候，也是抱著最小的弟弟和兩個念小學的弟弟在一起。
「王誠，要升高二了，現在是暑假。」
「喔……出社會太久，已經忘記學生還有暑假這回事呢。」
「……」沉默。
「我記得暑假也有輔導課……」葉子崴想起自己以前高中的時候，總是為了升大學的事而煩惱，不管是上學還是放假，繁重的課業讓自己忙得不可開交，小學畢業以後、考上大學以前，自己根本不知道什麼是「長假」，大學時代過得還算不錯，但出社會後又繼續忙於工作，沒想到歲月匆匆，自己竟然也到了而立之年，寒暑假對自己來說，已經是遙不可及的夢。
「沒有必要。」對王誠來說，那些東西自己念就好了，何必浪費錢去學校上輔導課，何況他還要幫忙看著弟弟們，好讓大哥安心去工作。
「哇，那你成績一定很好吧？」
「還可以。」只是沒拿過前三名以外的成績。
「……」葉子崴笑了笑，對方簡潔的回答，讓他突然覺得自己根本找錯人聊天，應該換個對象試試，他忍不住低下頭在心裡犯起嘀咕，王靖看起來頭腦簡單、個性又爽快，怎麼他的弟弟……哎，還真是一樣米養百樣人，遇到這種人，葉子崴還不太懂得該怎麼應付。
「葉先生，我大弟他就是這種個性啦，看起來冷冷的，有時候會說些令人摸不著頭緒的話……但是他絕對沒有惡意哦！」把菜端了出來，王靖看到葉子崴的表情，又看了看弟弟的模樣，很快地明白現況，「而且，他在學校的成績很好喔！我想他一定可以考上國立大學……」也許是因為自己辦不到，王靖對弟弟優秀的表現感到非常驕傲。
「大哥你又來了……我不是告訴過你，這種事沒什麼好說的。」
「哎呀，成績好為什麼不能講？」
看見王靖端菜出來，雙胞胎立刻進入廚房把其他菜端出來，王誠則幫忙添飯，葉子崴雖然跟著站了起來，一時卻不知道該怎麼幫忙才好，只能眼睜睜地看大家手腳靈活的把飯菜擺好，然後迅速就座的樣子。
「葉先生，你也過來坐吧！」
王靖親切地拉著葉子崴入座，這時候卻從搖籃那裡傳來哭聲。「嗚哇哇哇哇哇──」
啊，真的是很有活力的哭聲呢……葉子崴看了搖籃一眼，心裡忖著要是半夜小孩子哭鬧不休，那自己不是不用睡了嗎？
王誠駕輕就熟地抱起在搖籃中哭鬧不休的孩子，王靖則拿起奶瓶立刻進廚房，過了不久餵孩子喝過奶之後，他也不再吵鬧，安安靜靜地睡了。
一邊吃飯一邊想著剛才發生的事，葉子崴突然打從心底佩服起王靖，眼前這個年輕人簡直就像一家之主──「家裡的事都是你在打理嗎？」他問。
「喔，還好啦，主要還是煮飯跟工作，小誠會幫我洗衣服，有空的人再去幫忙把衣服收進來，然後他們幾個輪流洗碗……雖然看起來有點忙，但其實也沒有很多事。」
那你的父母親呢？葉子崴思索著自己該不該問這個問題。
「沒辦法，誰叫我爸媽不在……啊哈哈哈，不談這個啦……」王靖解開葉子崴心中的疑惑，卻也沒有打算繼續說下去。「葉先生，我家沒有什麼好菜，你就多包涵了……不過你放心，這些菜都很營養喔，還有早上魚攤老闆娘送我的魚，這樣吃絕對比你去買便利商店的健康喔！」
「啊，你千萬別這麼說，謝謝你招待我吃晚餐。」
桌上擺著四道菜和一碗公的湯，份量拿捏得差不多，剛好能讓大家分著吃完，雖然都是非常簡單的菜色，但對葉子崴這個外地人來說，卻有種懷念的滋味。
吃過晚餐後，王誠把碗筷收拾好，到廚房洗碗去了，葉子崴本想早點離開，畢竟還有很多事情沒處理好，比起面對人──他還是習慣面對電腦，但王靖又留了他一會兒，自己卻先去洗澡，讓他坐在客廳陪孩子們看電視；雙胞胎坐在葉子崴旁邊，直直的看著他，似乎想說些什麼。
「呃……你們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說？」偷偷瞄了他們一眼，那種欲言又止的模樣，讓葉子崴決定直接問他們比較有效率。
雙胞胎對看了一眼，互相點點頭，然後一起開口。「書店老闆──」
「嗯？」第一次被人叫「書店老闆」，感覺還蠻微妙的。
「以後我們可不可以去你家看書？」
「我們不會把書弄壞或弄亂。」孩子的眼神裡透露出渴望的光芒，非常誠懇地說著。
「咦？」現在是詢問他可不可以到書店看白書的意思嗎？
「拜託您──」
這要他怎麼拒絕？這兩個孩子長得很可愛，看起來也蠻乖巧的，自己從來不是討厭孩子的人，何況今天的晚餐還讓他們家招待……
「你們太沒有禮貌了。」王誠洗好碗，從廚房走了出來。
雙胞胎皺著眉頭，沉默了幾秒後才慢吞吞地說話。「二哥，那是因為以前汪大哥在的時候，你就已經把書都看過了才這麼說──不公平啦！」
把書都看過了？難怪王誠的成績不錯，原來是喜歡閱讀的孩子，不過書店前老闆對他還真好……
「他不是汪大哥，你們不要為難別人。」彷彿想區別出什麼，王誠的口氣仍舊顯得冷淡。
不知道為什麼，王誠的口氣讓葉子崴想起都市人生活的形態，雖然他知道自己對這個小鎮的人來說仍然很陌生，但王靖就不會像王誠一樣給他這麼強烈的距離感……眼前這個人，和自己竟然有點像。
「沒關係，你們想看書的話就來吧，書店本來就是讓大家看書的地方呀！」葉子崴對著雙胞胎笑了笑，突然想起好友振廷在電話裡對他說的話。
「耶──書店老闆是好人──二哥是笨蛋！」兩個小朋友手拉著手，一邊嚷嚷一邊蹦蹦跳跳地跑出去，和小狗玩在一起。
沒有理會弟弟們的咒罵，王誠走到搖籃旁，替最小的弟弟蓋好被子，然後就轉身上樓。
這時候王靖正巧洗好澡出來，和葉子崴早上遇到他的時候一樣，只穿了薄薄的汗衫和短褲。
他……都不覺得這種穿著在客人面前很奇怪嗎？「王先生應該大學畢業了吧，不知道你在哪高就？」一般他這個年紀的男人應該都在工作，怎麼有空在家照顧弟弟還負責煮飯？他的父母親都出去旅行了嗎？可是看起來不太像啊……
「叫王先生好像很奇怪，你叫我王靖就好！附近的人都叫我阿靖啦哈哈哈……我頭腦不好，沒有念大學啦，高中畢業就去當兵了，後來……嗯，家裡發生了一些事，我現在白天在市場幫廖嫂賣魚，下午就幫李阿婆顧雜貨店，晚上再回家做手工，現在小鬼們放暑假，也會幫我的忙，這樣一來，手工的貨就可以多批一點了。」
王靖……果然不好過，葉子崴心想。
「以前書店老闆都會請小誠去幫忙，然後算給他打工費，不過現在他搬走了……唉，暑假的時候小誠都在家裡幫忙顧小弟然後做手工，勉強來說，生活也沒有什麼大問題啦。」王靖繼續說著家裡的事，沒有把葉子崴當成外人看待。
「你的父母親呢？」雖然是別人家的事，但葉子崴聽到王靖的生活這麼忙碌時，還是忍不住好奇。
「咦……喔，二年前他們說跟鎮民一起去旅遊，結果發生了遊覽車翻覆意外，就沒有回來了啦……小誠不喜歡聽到這件事，所以我也就盡量不在他面前講。」聳聳肩，對於這件事，王靖只是輕描淡寫地帶過去。
「抱歉，我不知道……」父親雙亡嗎……真是問了一個蠢問題，葉子崴在心裡偷偷罵自己太愚昧。
「沒關係啦！事實就是這樣，而且也有一段時間了……葉先生不必覺得抱歉。」拍了拍葉子崴的肩膀，儘管這是一件自己不願意多回想的往事，王靖還是試著打起精神面對。
兩人持續聊了一會兒之後，葉子崴表示時間不早了，該回家處理還沒整理好的東西，王靖也不好意思再繼續留人，何況手工後天就要交貨了得盡快趕出來，簡短地寒暄幾句後，葉子崴就回家去了，在門口和狗嘻鬧的雙胞胎，也開心地對葉子崴揮揮手。
吹著涼爽的夜風，回想起剛才的事，有種很舒服的感覺……搬到這個臨海小鎮的第一天，葉子崴感覺心裡揚起一陣暖暖的風，能讓他暫時忘記一些不快樂的回憶。
全站熱搜
留言列表
自創‧未完 (5)